薄雾浓

轨迹(19)

无论你身在何方,正经历着什么,看着哪一片云朵朝霞,我们都会沿着特定的轨迹缓缓靠近,就算隔着彗 星和地球的距离,都终会相见。

配合BGM《九张机》食用,效果更佳。

我不在意任何世俗的牵绊,我所希望的,就是能够,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绵密的黄沙上留下一串串马蹄,骏马嘶鸣和着刮过沙丘悲凉的风,三人三马向着大漠深处一路飞驰。握不 住的流沙,越是攥地紧流失得越快。此刻的连城璧就是那只越攥越紧的手,死死抓住关于傅红雪一星半点 的消息,愈是接近魔教那颗千疮百孔思念成疾的心愈是下沉得厉害:如果,如果这只是个诱他入瓮的陷阱 ,终点处并没有阿雪,该去哪里找他?

连城璧伏在马背上的身影又低了三分,佝偻了身躯,似乎在忍受着锥心的疼痛,又似乎勉力支撑着一张牢不可摧的假面具,只有紧随其后的无瑕懂他的大哥的痛苦煎熬,他看向无谢递去一个坚定又有些无助的眼 神,无瑕也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少年,虽父母早逝却在大哥的百般宠爱下长大,身为江湖儿女没有涉足尔虞吾诈的江湖,沉浸在墨香诗书里偷得浮生清闲,他的机灵聪明武功高强爽朗活泼都因背后有如巍巍高山般沉稳的大哥,这段时间的操持让无瑕切身感受到大哥的不容易,心理上更加依赖此时正依赖着他的大哥,无瑕只有挺直了脊梁为连家为大哥撑起半边天,天知道当无谢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有多高兴,漫长旅途摇摇欲坠的旅人突然多了一根拐杖一样,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走。无谢接收这眼神眼里的温柔都快流淌出来抿着唇柔柔的笑,无瑕觉得无论到了魔教要经历什么,他都不怕了。

翻身下马,魔教大门口已经摆好阵势等着他们到来,三人没有一丝犹豫提了刀就要一路杀进去,魔教众人 却卸了刀剑低头自动让出一条路蜿蜒而去直至内庭——暴风雨前的宁静,狮子暴怒前的喘息。踏进内庭的那一刻,令人牙酸的金属交锋之声传来,由远而近砸进耳膜,又拐过一道门只见傅红雪和花白凤被团团围住,傅红雪原本清澈的眼珠上布满红血丝,连带着眼眶也发红,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沾了几道血污,平添一丝妖冶,低着头敛住眼底的虚弱疲惫,仍倔强的勾一勾唇角绽出一个不屑的笑。突然一个劈向右手肘额刀 花让傅红雪的黑刀脱手而出,紧接着一个凌厉的掌风袭上后背,傅红雪吐出一口淋漓的血,摇摇晃晃就要倒下。连城璧的眼睛要被这红色的血花灼伤了,暴喝一声割鹿刀从空中直劈而来,逼退近身的杀手,将力竭的傅红雪搂到怀里:阿雪,阿雪……

我接住你了。

傅红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宽厚怀抱,假装坚强的面具融化在这温暖又安心的气息里,紧紧环住连城璧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城璧,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抱住他就像抱住整个世界,那颗七上八下隐隐作痛的心回到了悬空许久的胸膛:阿雪,我好想你,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好不好。

这深情款款的场面我都要感动了,我也不想难为你们,把《如意心经》给我就让你们离开,如何?

花老板,不,花教主,《如意心经》是中原武林至高心法怎么能交给魔教?你设计打伤我二弟和阿雪,这笔账还没算?我能善罢甘休?

连庄主,踏进我魔教的门,你觉得能全身而退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逞强了,这里不是你无垢山庄的后花园。

我想走,没人留得住。眉峰渐冷,声线里带着不可置喙的威严。

话音未落,一道力压千钧的剑气直劈而来,连城璧和傅红雪躲避不及,身旁的无瑕侧身而上硬生生接下这 一招,之前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五脏六腑没有完全养好,顿时气血翻涌喉头腥甜,眼前阵阵发黑,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连城璧运气于刀上,狠狠地劈向黑影,这气势恢宏的一击却被堪堪躲过,黑影脚尖一点立于花寒衣身后,不言不语沉默地像一尊塑像。 不远处帮助花白凤收拾小喽啰的无谢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无瑕,你没事吧?

还好,不碍事。

轻轻的咳嗽声顺着话语遛进无谢的耳朵里,向来云淡风轻的他执剑的手又握紧几分。

连城璧轻轻拍了拍傅红雪的后背,似爱抚又像安慰一般,将他送到无谢怀里:无谢保护好阿雪和无瑕,我和逍遥侯终要有个了断。

对,那道黑影就是逍遥侯,之前的忘川谷一战就是花寒衣计划的调虎离山之计,花教主和逍遥侯看似毫无瓜葛的两个人竟有这般渊源。

逍遥侯深深的望了花寒衣一眼,花寒衣撞上了他的眼神,逍遥侯眼角带了弧度,花寒衣转过头不再看他。 连城璧和逍遥侯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你来我往刀剑相向,速度奇快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光影,所过之处砂石崩裂枝折花落,逍遥侯渐渐不敌快要败下阵来,花寒衣悄悄发动了机关,逍遥侯毫不恋战立刻撤退,登时,利箭向长了眼睛一般齐刷刷的射向连城璧,连城璧眼眸微眯也不躲闪将割鹿刀横于胸前用内力震开一波利箭,刀身轻转砍向射向自己的箭丛,迫使箭丛掉个头掷向花寒衣,阻止他再一次发动机关, 花寒衣坐在轮椅上躲避不及,内衣又不足以抵消连城璧附加其上的浑厚蛮横,眼看就要血溅三尺,逍遥侯挡在花寒衣身前,利器不偏不倚射中后背,穿透胸膛。

那一瞬间,天地变色,花寒衣眼里心里所见所闻所感只剩下近在咫尺放大的脸,血从逍遥侯的嘴角一点一点溢出来,汇成一条血迹,流过刚毅的下巴,一滴一滴落在花寒衣的衣襟上。眼里却含满盛不住的爱恋, 是飞蛾扑向火光刹那间的满足,不管下一秒是否会灰飞烟灭。

最锋利的武器,抵不过一颗无惧的心。

利器刺破胸膛带出飞溅的血花,洒在花寒衣的脸上、身上,逍遥侯闷哼一声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花寒 衣完完整整的护在身下,用血肉之躯挡住暗器。血更多了,向小溪流一样从逍遥侯的身体里汩汩流淌。花 寒衣后知后觉的抬手去按试图止住血涌,按住这个又落下那个,只有两只手怎么安得住满是箭伤的身体? 逍遥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还笑着,神情一如既往望向他那么无害,小寒。。。

不是花教主,不是花公子,而是小寒,正如他们的小时候。

按了时间放慢键一般,花寒衣睁圆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看着逍遥侯慢慢的倒在他怀里,从胸膛里带 出破碎的声调:为什么这么做?别以为你这么做我会感动,你别想!

小寒,别哭啊,能死在你怀中是我最满意的归宿,挺好的。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给花寒衣擦眼泪。

花寒衣胡乱的抹一把脸:好,我不哭,小天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嗯,不离开你。气息逐渐微弱。

花寒衣又抹了一把脸,可怎么越摸越湿:不是说好了等我治好了腿,我们一起去江南赏莲花喝桂花酒吗?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明显超出了单纯的上下级关系?纷纷将目光投向花白凤。

花白凤自知没必要隐瞒了,解释道:寒衣叫他小天我才想起来,寒衣自小有个叫哥舒天的随从,是我大哥也就是老教主在荒郊野岭捡回来的孩子,那时花寒衣还小,就指给他做个书童玩伴,两人自小就投缘, 一起读书练功,后来发生一些波折,哥舒天死了,寒衣还难过了很久。从今天的情况看,怕不是哥舒天没死换了逍遥侯的身份。

小寒,以后多笑笑,就像我们小时候玩耍时那样,好不好?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声,又一股血液涌上喉头 。

好,我多笑笑,你要看着我笑啊。眼眶里盈满了泪,止不住的滚下,嘴角还要扯出上扬的弧度,小天,以前是我太固执。。。

逍遥侯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气若游丝:小寒,拿着。

花寒衣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接过瓶子,这是……我给你的相思断肠红?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带在身上?

相思断肠红这五个字让花无谢神情一凛,如此说来…………

逍遥侯轻轻点了下头,小寒,以后你都要好好的,别再受伤了答应我。。。逍遥侯用尽了力气,只是眼睛还盯着花寒衣,怎么也不肯阖上。

花寒衣捧着逍遥侯的脸,仔仔细细的瞧,深深的说了一句,好。逍遥侯才慢慢闭上眼睛,抓住花寒衣的手无力的落下。

小天,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了,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地位权势不要了,我 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你醒过来,看一看我,叫我一声好吗?小天,小天,看看我啊。之前是我错了 ,我不该仗着你喜欢我就故意不理你,故意气你,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错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别离开我,求你了,别离开我。歌舒天,哥舒天,花寒衣抱着逍遥侯逐渐凉透的身体,脸颊紧贴着脸颊,泪水决堤,声嘶力竭,从轮椅上跌落下来,将尚留一丝体温的身体死死扣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抓住遗留的气息。

小天,一人不成行,你让我怎么走过余生?

得到不该得到的,就会失去不该失去的。花寒衣得到武林至高的地位,得到权势,得到魔教的壮大,还有不沾污血的双手,却失去了爱他的人。花寒衣孤傲冷漠的背影,哥舒天用尽一生眺望,最终,用生命献祭 。在爱情里,谁先动心就注定一败涂地。因为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花寒衣悲痛不已,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半是疯癫半是失神的说:赤影蛇毒,你们都 不陌生吧,这是最后一颗解药。连城璧听闻,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正要开口交涉,只见花寒衣倾倒瓶身倒出那颗药丸握在手心调动内力将它捻的粉碎,扬起手在边城混着黄沙的大风吹过,扬得干干净净。

连城璧心头流动的血液随着刮过的风空了半截,大脑中瞬间空白,傅红雪捏捏他的手指血液才重新流动起来,流过心头的时候凉凉的,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凉。无谢说:连大哥,药理这块有林姐姐,别太担心 ,前几天的回信不是说就差一味药了吗?其实无谢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没底,差最重要的最难找的药,猴年马月才能配齐?傅红雪能撑到那时候吗?无瑕拍拍大哥的肩膀,用温和的眼神告诉他我们都在,一起想办法。

不远处的花白凤哀嚎一声,泪珠随着拂过发丝的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花寒衣,你疯了!红雪是我儿子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毒发身亡吗?

姐,小天走了,拜他们所赐,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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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花寒衣和逍遥侯凑一对,其实想想挺不可思议的,好在没看过原剧心理压力不大,可能有些人会觉得雷 。
写到这儿突然想写个BE肿么破,毕竟悲剧更让人印象深刻,更震撼,等等,管住你自己的手,记住你是亲妈粉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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